【惟工新聞】廣東深圳佳士科技工人維權抗爭持續超過一個月,情況突然急轉直下,聲援團約50名工人及學生於8月24日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帶走。職工盟昨(29日)發起遊行,要求釋放佳士工人及聲援團。今次事件反映出官媒為事件扣上「境外勢力煽動」的帽子,並以尋釁滋事罪打壓異議者,為了阻撓聲援人士前往深圳,當局甚至向其家下和所讀學校下手。而在聲援工友事件,學生亦擔當重要的角色,不少和工運和社連有緊密連結的左派學生亦參與其中。
職工盟昨發起聲援行動,由西區警署遊行至中聯辦,現場有三十餘人參與行動,遊行人士手持標語要求釋放佳士工人及釋放聲援學生,並沿途叫喊「組織工會無罪」、「立即釋放佳士工人」等口號。
身兼職工盟秘書長的工黨李卓人指,佳士工人有組織工會決心,卻遭全國總工會(中國國內唯一合法工會)打壓出賣,結社自由被剝奪。社民連梁國雄亦有出席遊行,他批評中國當局拘捕學生,惟在1921年的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宣告中國共產黨正式成立,13名代表中有6名為學生,反問當時在上海開會的他們是否也犯了「尋釁滋事」。他發言時亦引述《共產黨宣言》中的內容:「讓統治階級在共產主義革命面前發抖吧。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指出中共違背自己口頭上擁抱的共產主義,反過來打壓工人。
定性事件為境外勢力煽動 以尋釁滋事罪打壓異議者
官媒新華社發出報道〈深圳佳士公司工人「維權」事件的背後〉,稱佳士工人的行動為「尋釁滋事」,認為他們受到境外勢力煽動和組織,又將矛頭指向工人組織「打工者中心」,指中心的工作人員組織工人罷工,強調他們開支是由「西方非政府組織支持的境外組織『勞動力』資助」。
而勞動力周一(27)日發表聲明,指深圳打工者中心工作人員付常國和中心法人黃慶南被公安以涉嫌「尋釁滋事罪」刑事拘留。自7月底開始,打工者中心的現職工作人員、離職工作人員及工友數度被當地派出所問話,內容均涉及佳士廠工人維權事件。勞動力亦澄清,打工者中心與佳士工人的行動無關,並沒有參與組織佳士工人。
值得留意的是,近年中國對有組織異議者的打壓愈趨嚴厲,有一條專法專門對付「境外組織」。去年一月起生效的《境外非政府組織境內活動管理法》(境外NGO法),將境外NGO納入常規監管制度,要求在內地活動的境外非政府組織一律須向公安部門登記,而且嚴禁進行政治活動或在中國大陸境內募款,違者會被吊銷機構的登記,銀行戶口遭凍結,負責人被拘留達15日。境外NGO法使大陸民間團體難以借助外來資金維生,同時政府亦更能限制境外NGO的業務規模,更能打壓有組織的異議者。
佳士聲援團在推特發文指,律師要求會見被捕工友遭拒,深圳的司法部門更指律師不得參與佳士的案件,否則「律師證不保」。
向家人和大學下手 政府阻止聲援團成員支持工友
首先,政府曾向聲援人士的家人下手。路透社引述聲援團的幾名學生稱,中國當局培訓了一些學生的父母,教導他們如何發短訊給兒女,當局更安排他們出沒在聲援團所在的四周,甚至出現在抗議活動的現場。而那些在佳士工廠附近租屋的學生說,房東受到警方的施壓,令他們不得不搬了三次。
除了向家人下手,當局亦向各地的大學施壓,有大學生指出,教育部早前曾向全國各大學發出通知,要求他們阻止學生前往廣東參與抗議行動,並向他們提供各式各樣的解釋,例如去廣東是不安全的、颱風即將到來,甚至指學生可能墮入層壓式推銷騙局。路透社引述一位來自廣東大學生指,有大學教師曾多次致電,指他正參與非法活動,告訴他「要仔細思考正在做什麼,以及事件會如何影響其學習和將來。」又有學生說,一些聲援者在前往深圳途中,遭攔截被送回家。
中國人民大學學生張子涵亦發表公開信,指自己入軍訓團前將手機轉交朋友,而其友人在微信朋友圈發布有關佳士工潮的消息,令張在軍訓團中遭上級威脅、恐嚇,甚至逼供。張子涵指,校方對他的打壓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認為校方向他的母親說明事件是「境外勢力支持、反黨反社會、造成社會不穩定」,利用母親來向他施壓。
已被釋放的聲援團成員張聖業,詳細描述被警察帶走的過程,他指上周五凌晨5時,一群防暴警察來到聲援團在惠州的住處,一個人被平均四個警察控制,其後將聲援團成員趕上大巴,帶他們到惠州澳頭小學審問,其間,聲援團的成員則「齊聲高唱起了《國際歌》、《解放軍軍歌》等歌曲」。
聲援佳士工友以外 左派學生緊密連結運動遭打壓
聲援團的成員,大部分來自國內各地的大學生,學生在事件中亦擔當重要角色,例如廣州中山大學碩士畢業後成為流水線女工的沈夢雨、引發中國校園的#MeToo運動的北大學生岳昕,以及因自發舉行讀書會而遭警方暴力執法的南京中醫藥大學生季超超。
沈夢雨在8月11日晚與兩名友人吃飯後,被三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強行將沈夢雨押上一輛黑色私家車帶走。而岳昕和季超超則在上周五凌晨遭防暴警察突襲後帶走。三人至今下落不明。
聲援佳士工友,並非三人和社會運動的首次聯繫。沈夢雨是一位走向工人中的學生。在2015年6月於中山大學數學與計算科學學院畢業後,沈夢雨走進工業區成為一名女工,因為她在就學期間對工人的現狀有不少感悟和認識,令她有不少反思,決定到工業區實地調查,並支持工人的維權行動。她經過仲介找到一份在日資汽配廠的工作,成為女工,體會到種種惡劣的血汗工廠環境,並決定成為工人維權代表爭取工權,其後公司以擾亂秩序為將她處分,及與她解除勞動合同。
岳昕則在今年4月的北大#MeToo事件中,因要求校方將案件紀錄公開,遭校方恐嚇施壓,其後有網民將她寫的公開信寫入區塊鏈平台以太坊。
而季超超和他所屬的社團馬克思主義學會「致遠社」,在去年八月遭南京警方暴力執法,在社團開例會時突然有警察撞入,拘捕了學會的成員審問,過程中警察將空調調到15度,更動手掌摑季超超,在審問中同樣問及社團「背後有什麼樣的境外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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