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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在製造奴隸?──「移民工講座」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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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外傭的問題通常被描述成僱工矛盾,然而,有工會組織者認為,外傭的困境首先是由政府刻意造成的,在得到廉價勞動力同時,要在數十萬「外人」湧來時維持本地治安,苛刻的政策應運而生。為逃避養老的公共開支,政府除了讓本地家庭聘請外傭,也容讓私營老人院輸入內地工人,面對種種問題寬鬆執法,促成現代奴隸制。上月中,左翼21就著國際移民日,邀請來自移民家務工工會與及院舍照顧員工會的幹事舉辦移民工講座,馬料水報作出詳細紀錄,惟工新聞特此轉載報導。


12月19日,聖誕歌聲流遍旺角街頭,明星在街上的表演引來群眾的快門和歡呼。一片歌舞昇平之下,旺角書店序言書室中,我們在揭開香港作為「現代奴隸之都」的現實。香港有超過30多萬名移民家務工,她/他們的工作充滿剝削,背後關係到香港打工仔的工作問題。我們對這個問題的不以為然,其實源於我們共同的思考盲點。

外傭政策環環相扣 港府全力打造邊緣勞動力

先從我們常見的東南亞「外傭姐姐」說起。鄧建華是亞州家務工工會聯會組織的幹事,他指出「現代奴隸」出現是因為政策把人壓迫成奴隸。時下香港的外傭政策只要求移民工的勞動力,而不把她們視為一個人,因此外傭不能享有香港勞工的福利。

他把身處基層的移民家務工與同為移民的大學教授作比較:前者不能成為香港永久居民,但後者卻可以得到居留權。為什麼呢?非因前者不熟悉香港社會——她們每天為僱主家庭與各行各業交涉,而且大多懂得廣東話——而是因為香港需要廉價的「純勞動力」,也即是沒有公民投票權、沒有對政策的影響力,因此站在絕對下靶位被剝削和邊緣化的勞動力。

然後他仔細地分析環環相扣的政策如何對來自東南亞的家務工造成壓迫。譬如,為什麼持工作簽證(working visa)到港工作的中上層移民有更寬裕的逗留期,不用一失業就走,但她/他們卻是一失業就要2週內離開香港?政府的邏輯是,她/他們一旦失業就會搞亂香港的治安。基於同一邏輯,政策強制移民家務工在僱主家中留宿,有僱主的監控她/他們就不會「搞搞震」。

此外,最低工資的法例也把「強制留宿的家務工」排除在外。政府不想負上歧視移民之名,因此在字面上以「強制留宿的家務工」為名,裝作平等。現時外傭每月的薪金只是$4210起,尚未扣除她/他們要付的中介費。(即是如果一個外傭上一個月班,扣了假期,每天工作16小時,那麼她/他們的時薪就是$10)

不只香港的政策不視移民家務工為人,她/他們國家的輸出政策也有同樣邏輯。來自亞洲移居人士聯盟的講者Sring解釋,印尼的政策只是想把勞工輸出到其他國家,賺錢建設國家。「他們不在乎人,只在乎利潤」。

內地來港移工 老闆邊收中介費邊剝削

我們常見的移民家務工多是來自東南亞地區的家庭傭工,但其實來自內地的移民工也不少。來自社區及院舍照顧員總工會組織幹事的劉家樂解釋,她/他們多是透過政府的「補充勞工計劃」來到香港的安老院工作。這些工作多是厭惡性工作,缺乏本地人問津。

她們是如何來到香港的呢?現時聘請內地家務工院舍多是私營院舍,他們先向政府申請聘請內地家務工,同時內地的中介公司會介紹工作給內地家務工。這些中介公司覷覦內地勞工不熟悉香港法律,收取極高的中介費,遠超法例規定(不超過第一個月月薪的10%)。它們向內地家務工收取等如2個月月薪的中介費也不是罕見的事。有的院舍乾脆自己當中介公司,一手收中介費一手榨取移民家務工的勞動力。

除了中介費問題,內地家務工同時面對超長工時、欠薪、惡劣工作待遇等等問題。工時長,她/他們時常要連續工作72小時,只能小休,並且要負擔額外工作,例如醫療工作。

欠薪不是新鮮事,往往是因為僱主要求她們在合約規定的工作地點以外工作,譬如到另一個院舍工作。而法律規定她/他們不能這樣做,否則就是違反逗留條件。有的內地家務工在追討欠薪時,揭發自己在另一個場所工作,已經被政府告上法庭甚至遭牢獄之災。但他們應得的欠薪,卻無法從僱主手中拿回來。政府另一個令她/他們無法追討欠薪的政策是,她/他們在失業7天後就必須離開香港,根本不夠時間作勞工申訴。如果她/他們回到內地,追訴就更加無望了。

惡劣的工作條件亦時有所聞,有的合約寫明僱主應為家務工提供膳食,但因為政府缺乏巡查,某些僱主把從成人奶粉商得來的免費奶粉樣板,倒賣給移民家務工。她/他就是以這些奶粉維持生活,實在難以想像。

但即使面對種種問題,移民家務工也不能一走了之。因為她/他們許多時侯是借貸才有錢支付中介費來港工作,因此面對再多問題也不得不儲夠錢才可回家。

不論何國族皆為上班族 本勞外勞同一命運

上述政策讓移民家務工吃盡苦頭,它們的目的是為香港提供廉價勞動力。追本溯源,問題在於香港有龐大的托兒和安老服務的需要,而政府逃避責任,拒絕投放資源,反而把責任拋給打工仔自己解決,把托兒和安老問題形塑成個人責任。家庭是社會經濟的重要齒輪,如果家務、托兒、安老等工作無人認領,經濟將無法運轉;但香港的打工仔同樣要長時間工作,哪來時間心力照顧孩子、老人?她/他們不得不把家庭勞動轉嫁給移民家務工。為了讓打工仔付出勞動力同時「持家有道」,政府必須確保移民家務工是打工仔「負擔得起」的。換言之,政府要確保他們沒有勞工應得的保障和尊嚴。

但這個扭曲的結構不但移民家務工帶來剝削,也令本地打工仔付出了代價:長工時令她/他們沒有時間休息、與家人朋友相處。一如Sring所言:僱主與移民家務工同樣都受香港工作制度的折磨。

既然無論香港打工仔還是移民家務工都受長工時的經濟結構折磨,為什麼社會輿論似乎對這個問題不甚關心?來自左翼21的覃俊基為我們回應了這個問題。在新自由主義的思考框架之下,我們聽到民主、自由等等字眼會「扯旗」,但不會重視我們從市場中得到幾多。因為新自由主義的思考框架處理不到勞工問題。沿用這個框架,我們只能奉市場邏輯為主,而無法有系統地判斷什麼是合理或不合理的待遇,自然無力分析自己的勞工處境。

同樣地,這個框架無法幫助我們解決移民家務工的四個大問題。一,無法助我們正視國與國之間的不平等,以為東南亞國家的移民來到就是賺外匯,無視對移民的不平等;二,無法視廉價勞工為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以為有付出有收工資就是公平;三,無法視香港的長工時為一個問題並加以解決;四,無法協助我們思考香港人與否的分野有什麼意義,面對「非我族類」的人是否就只能排拒。一旦我們的思考框架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對移民家務工最多只是有人道主義的關懷。

反之,社會主義的思考框架提出兩個有助解決問題的回應:一,工人是沒有祖國的。即使我們身處的地方不同,我們被剝削的遭遇是共同的。二,香港的經濟制度令家庭中的家長都要長時間工作,沒有人負擔起家中的勞動,因此要找來外地的基層來為我們解決需要。從階級角度去理解,兩者的勞動成果都是被奪取的。中環的摩天玻璃大廈是由移民家務工和香港打工仔的血汗築成的。簡言之,移民家務工即是我們的問題,我們是擁有同一命運的,並非只是靠憐憫薄弱地連繫著的。

然而近年冒起的本土意識,只從地域上討論問題,令殘餘的階級意識都慢慢流失。覃俊基定言,10年來我們對不公義的敏感度沒有進步,只是有更大的國族敏感度,為被外界入侵而惶惶不可終日。這其實也是新自由主義框架的另一個化身。

結語——「鳥他什麼國族最後還不是上班族!」

全球有2億3千萬移民家務工,在阿拉伯地區有800萬強制勞工(forced labour),他們製造的財富被資本家吞沒。要你就讓你來,不需要你就踢你走。她/他們不得不在世界流徙。雖然我們相隔幾萬里,但其實我們的待遇不是差很遠——我們被迫上我們不想上的班,只是她/他們要去另一個地方上她/他們也不是很想上的班而已。

這次的講座止於本地勞工與移民工的共同命運。但延伸去想,如果我們改變思考的框架,了解自己的勞動成果是否受剝削,與移民勞工共同組織一些工會、行動,或許有可能形成一股政治力量,改變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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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傭的問題通常被描述成僱工矛盾,然而,有工會組織者認為,外傭的困境首先是由政府刻意造成的,在得到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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