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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連載】麥德正:2007年紮鐵工潮日誌(8月9至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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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工潮僅僅發展到第二日,已經風起雲湧。

十年前的紮鐵工潮,工人充滿著有理由的躁動,行動力驚人,48小時內征戰港九多處,亦因而不乏與警察的衝突。紮鐵佬漸漸喪失對工聯會信任的同時,也不見得與職工盟或其他勞工團體建立了信任關係。時任街坊工友服務處勞工幹事的麥德正身處工潮中心,到底他眼中這個自發、活力和躁動的漩渦如何捲起各路人馬?想追看當年逾六萬字工潮日誌手稿,請繼續留意惟工新聞。


文:麥德正

續前文

8月9日(星期四):罷工第二天

土瓜灣天光道 「半山壹號」建築地盤

早上8時,「地盤工會」的幾名人員,跟他們在旺角紫荊酒樓結識的數名紮鐵工人一起乘坐的士,來到天光道地盤。


2007年罷工期間的半山壹號地盤(無線新聞截圖)

只見200多名地盤工人在地盤對面的行人路集合,大約三公尺寬,幾十公尺長的行人路面,擠滿了紮鐵工人。行人路旁擺放了警察的鐵馬,防止工人衝向地盤。

行人路有住宅大廈遮蓋,工人在那裡聚集,有的靠著鐵馬,向地盤的方向指罵。多數紮鐵工人站著,也有些是蹲著或遊逛,無論他們是什麼的姿勢,都看到他們面露憤怒和煩躁的神色。

他們交談著,談的都是關於工資和工作待遇的話題,他們表示著不滿,但卻提不出什麼解決方法,大家都在等待著什麼消息。

無論他們在笑罵,在抽煙或喝酒,也感覺不到那是一種休閒和享受,而是宣洩著心中無法平息的躁動情緒。

這是一種典型的工潮中群眾氣氛,經歷過無數工潮的「地盤工會」人員當然嗅得出來,但是,這帶著點不尋常的戾氣。


工人隔著馬路,向半山壹號地盤抗議(無線新聞截圖)

「地盤工會」眾人向工人表露身份、並向工人派發政府統計署的紮鐵工人日薪統計,指出工人所收的工資遠低於僱主向統計署所申報的,工人知悉後十分憤怒。

當時,聚集的工人沒有任何橫額及標語牌,也沒有叫口號。只見到一個「工聯會」的人在場「行行企企」,沒有特別的舉動。

隨後,「地盤工會」再送來大聲公及標語牌。工人見到大聲公隨即情緒高漲,「地盤工會」幹事拿起大聲公和工人一起叫口號,大家都很投入。

叫罷,「工聯會」的人便過來指罵「地盤工會」幹事吳冠君,說這樣是在搞破壞。他這樣說激怒了很多工人,惹來眾多指責。其後很多工人向「地盤工會」的人員提到十多年來被老闆壓迫的經過,一年減四次工資,又加工時,苦啊。

其後「扎鐵工會」主席陸君毅和秘書馮堅礎到來安撫工人,有些工人為他們歡呼,但也有工人表示,根本不信任陸君毅及這個工會,因為他們一直都沒有幫過工人。

工人焦急地向他們詢問,罷工之後,商會是否答應勞方的要求?有什麼反應?什麼時間再開會?馮堅礎答道,商會將在下星期一再跟工會開會。有部份工人對此很不滿,認為商會在拖延時間,直至工人渙散為止。

「地盤工會」幹事吳冠君便再向「工聯會」人員及陸君毅詢問,是否真的要星期一才舉行會議?可否改為當天舉行?有人便以粗口指罵︰「X你,呢度唔關你『職工盟』嘅事!XX你,你唔好搞事!」吳冠君隨即回應說,你這不是要回答我,而是要回答這裡的工人,要給他們交代。馮堅礎和陸君毅便退開,叫警察過來。

警察過來要求吳冠君離開,但遭拒絕。數名警察開始想把他強行拖走,吳冠君只有繼續和他們爭辯,說自己沒有做什麼不對的事,沒有理由離開。

後來多名警察到來包圍吳冠君,他只好跟工人說:「不一會兒,我就會給警察逼走。我離開是沒有所謂的,但你們受了多年的壓迫,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家人也好,你們要堅持!」有工人叫道︰「支持你,四眼仔!」

吳冠君被警察逼走,與工人分隔在馬路兩岸,只能遙相對望。工人群眾在等候,後來有些看似是工人代表的,與「工聯會」的人在談什麼。其實在這時候沒有什麼所謂「工人代表」是有認受性的,要說最有認受性的,要算是多數工人都知道的「扎鐵工會」,然而也沒有多少工人是「扎鐵工會」的會員。

時間久了,「工聯會」還沒有回應能否在即日重開勞資談判,工人開始鼓躁,更要求警方讓吳冠君過來,否則就成群地衝對面馬路。結果,警方讓吳冠君回到工人身邊。

吳冠君與工人們商議下一步怎麼辦,之後決定到禮賓府找特首,讓社會都知道紮鐵工人的情況,逼使商會立即談判,工人都響應。隨即「工聯會」方面又改變之前的說法,表示下午便有勞資談判,但工人還是堅持要去找特首。

有工人自行致電找來出租旅遊巴士。旅遊巴士來到,所有工人都上車,每人支付車費20元。

中環 禮賓府

下午2時,六輛旅遊巴士載著300多名紮鐵工人到禮賓府外,高呼口號︰「加人工!減工時!」,抗議資方無良,要求政府介入斡旋,當時一直下著大雨,人人都濕透了。


紮鐵工人遊行到禮賓府(無線新聞截圖)

「職工盟」幹事蒙兆達這時趕到達禮賓府支援,甫一到場,就有紮鐵工人向他大罵︰「李卓人做乜唔喺度?做乜唔叫佢嚟?淨係投票就識搵我地!」李卓人當時身在意大利,又怎會在場。

之後,勞工處調解主任到場,吳冠君和幾名臨時被推舉的工人代表到美利大廈開會,但沒有實質結果。

有工人得悉「紮鐵商會」當天將與工人代表舉行會議,便立即再召來旅遊巴士六輛,由中環禮賓府趕往商會會址,向商會施壓,兩名「職工盟」幹事亦帶著大聲公,一同前往。

荃灣 香港建築紮鐵商會

下午5時,百多名工人聚集在荃灣柴灣角街榮興工業大廈外,大廈19樓就是「紮鐵商會」的會址。當時商會內正進行勞資談判,勞方的談判代表是與「工聯會」關係密切的「蛇頭」。商會當天突然與工人代表開會,也許是罷工的效果。


工人在商會樓下,要求紮鐵商面對工人(無線新聞截圖)

「地盤工會」理事長孫龍弟到場為工人打氣,不一會又有四、五名警察到場。

榮興工業大廈方面惟恐工人衝擊,鎖上大廈的大閘。突然,大閘不知何故打開,約50名工人便趁機衝進去,在大廈內的警察用力推閘門,想關上它,與工人角力,卻不及工人人多勢眾。有工人衝入大廈後便砸爛商會的信箱。

大廈保安隨即再鎖上大閘及關閉升降機。但工人滿腔怒火,一心要衝擊商會。

於是二、三十名工人爬樓梯到商會所在的十九樓,他們當時十分急躁,混亂一片,推撞商會的玻璃門,又砸爛商會招牌及射燈,在場警察出動防暴盾及警棍戒備。

「蛇頭」們對「職工盟」的幹事存有戒心,質問他們的身份和來意。後來「扎鐵工會」秘書馮堅楚在商會外出現,但沒發表任何意見,亦沒有帶備大聲公到場。

至晚上8時,在商會樓下聚集的工人散去,但表示翌日到天光道地盤集合,及呼籲所有工人參與罷工。

荃灣 街坊工友服務處

晚上,「街坊工友服務處」(下稱「街工」)舉行會員大會,席間,有一位紮鐵工人在場,要求「街工」介入紮鐵工潮,特別希望「街工」的立法會議員梁耀忠運用影響力,儘快逼使「紮鐵商會」接受勞方的要求。原來,這名紮鐵工人就是「街工」的主要會員,人稱「阿Man」的黃惠文。

「阿Man」是「葵芳邨居民協會」的代表,在屋邨互助委員會活躍多年。一般來說,他在「街工」提出討論的是地區福利事宜,這次,他以紮鐵工人的身份,發出了工人的心聲。

「街工」作為一個以地區為基地的勞工團體,除了組織地區街坊之外,亦協助大約十個工會發展會務,與「工聯會」及「職工盟」一樣,「街工」亦派出幹事到工會工作。

稍後,「街工」的勞工事務幹事麥德正和譚亮英知道「阿Man」參加了罷工,便決定翌日到天光道地盤,了解這工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街工」在這事件上有什麼可以協助的。

他們下午看過網上新聞,稱全港多個地盤,近1,000名紮鐵工人罷工,都將信將疑,在今時今日的香港地,那來這麼多建築地盤工人罷工呀?消息來源是否吹牛?

8月10日(星期五):罷工第三天

土瓜灣天光道 「半山壹號」建築地盤外

早上9時,天文台懸掛三號風球,下著雨,是暴風雨的前夕。這天氣跟紮鐵工人工潮的形勢出奇地配合。

天光道地盤對面行人路人聲沸騰,大約有500至600名紮鐵工人聚集。

「工聯會」的幹事及多名「扎鐵工會」的前領導人到場,「工聯會」的立法會議員王國興站在地盤外,以大聲公向對面行人路上的工人們講話,大意是支持紮鐵工人爭取權益的行動,並正在與勞工處聯絡,要求官府介入,解決事件。

「職工盟」的幹事蒙兆達及吳冠君在行人路那邊,在工人群眾之中不時以大聲公帶領喊口號,激勵士氣,又表示所有工會應當放下門戶之見,合力爭取工人權益。

「職工盟」的幹事們感到紮鐵工人們的情緒十分激烈,憑著前一天的經驗,他們認為工人們的怒火一觸即發,自發的群眾行動隨時出現,這樣也正好給資方壓力,令形勢對勞方有利,他們正準備著當工人推開鐵馬,衝出馬路時,與工人一起同行。

「街工」的幹事們剛到現場,還未知道可以擔當什麼角色,經「阿Man」介紹,與一些紮鐵工人交談,了解一下情況,有工人認為大家的耐力有限,而且人人自私,沒有團結力,停工一兩天還可以,長期罷工則不可行。沒有紮鐵工人相信他們一定能成功爭取到什麼,來這裡向資方抗議似乎是出於情緒反應,多於要採取切實的爭取行動。

「如果三兩日之後都冇結果,點算?」有「街工」的幹事問一位紮鐵工人。

「而家咁多人喺呢度都冇用,所有紮鐵佬應該一齊去社會福利署,排隊申請綜援,咁多人去,搞大件事,咁最有用。」這紮鐵工人有點問非所答,他反問︰「咁你哋嚟呢度可以幫到我乜嘢?」

「我哋嚟睇下先。」不料到有此一問,對於工潮暫時無處入手的「街工」幹事答得頗為尷尬。

這名紮鐵工人眼中閃出很不屑的神色。

經前一天聲嘶力歇的叫喊,「職工盟」的幹事吳冠君及蒙兆達已聲音沙啞,「街工」的幹事便幫忙以大聲公叫喊口號。

在這個時候,工會幹事拿著大聲公講話和喊口號,獲工人響應,一起叫喊,彷彿就是兩者之間關係的全部。無論是「職工盟」激勵鬥志的口號,或「工聯會」苦口婆心的勸勉,紮鐵工人也一樣地歡迎,一樣的響應。紮鐵工人在隔著馬路,面對著地盤,就這樣一直不時地喊著口號,漸漸就減低了衝開鐵馬的勁兒。工人之間誰也沒有站出來,全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有工人表示曾致電給報館,並埋怨為何沒有立法會議員到場,這是否瞧不起紮鐵工人?事實上,不少工人都認為工潮應受到社會和公眾的注意,而且,要促使他們的要求得到實現。

「街工」幹事譚亮英認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一個有知名度和公信力,而且有領導能力的人物到場,對於這一群茫無頭緒的工人可以起到作用。他想聯絡民主派的親勞工立法會議員到場,當時那三名立法會議員之中,一個身在國外(李卓人),一個正忙著其他工作(梁耀忠),就只剩下梁國雄可以立即趕來。

渾名「長毛」的梁國雄有著激進、粗獷、親近基層的形象,他一到達罷工現場,即受到紮鐵工人英雄式的歡迎,全場掌聲雷動,「支持長毛!」「長毛好嘢!」的歡呼不絕。

「長毛,幫下我地呀!」「掂啦掂啦!長毛都嚟埋!」不少紮鐵工人都期望梁國雄可以為他們帶來好消息。

梁國雄到場,向在場工人打招呼,他還未向工人發表講話,就被「工聯會」及「扎鐵工會」戴著臂章的糾察拉到一旁,一邊為他打傘擋雨,一邊遞飲用水,侃侃而談,好不親熱。

「職工盟」的幹事也走到梁國雄身傍,商議下一步怎麼走。梁國雄主張紮鐵工人應該以遊行向社會表示意見,又認為工人在罷工期間應照收工資,當時「扎鐵工會」的糾察還認真地跟他討論由誰支付工資的細節。

天文台預算在下午2時將懸掛八號風球,而工潮風暴亦開始升級。

有消息謂勞資會議將於下周舉行,那麼事件就鐵定不能在當天解決了,有工人開始暴躁,罵梁國雄︰「X你老母!長毛!」才一個小時前,他是被掌聲和歡呼包圍的。

土瓜灣 某茶餐廳

「你地而家即刻坐的士落嚟!你地有幾多人都即刻嚟,唔好開工,我出糧俾你地!」茶餐廳中有一群紮鐵工人在高談闊論,其中一個似是領袖的,向電話大聲叫嚷。

「職工盟」和「街工」的工會幹事想不到茶餐廳用膳時,竟然目睹「蛇頭」動員罷工的情況,聽說工潮有「蛇頭」發動,似乎所言非虛。

不一會,有一個工人走進茶餐廳,向「蛇頭」挑釁,似乎是對於工潮有不同的意見,兩人即互相推撞。一名坐在一旁用膳的軍裝警員眼見打鬥即將發生,即一手按著警棍,站起來說︰「喂,大佬,俾面我,傾偈可以,千祈唔好郁手!」

看來,在不同的意見和不同的利益的工人之間,存在著尖銳的矛盾和衝突。

突然,「職工盟」和「街工」工會幹事收到急電,說天光道地盤外有緊急情況,便立即丟下膳食,跑回罷工集會現場。

土瓜灣天光道 「半山壹號」建築地盤外

下午2時,近200名紮鐵工人率先推開鐵馬,從天光道行人路湧出馬路,阻塞了交通,車輛不能往來。整整一個早上,幾百名急躁的紮鐵工人沒有得到任何明朗的消息,早已沈不住氣,現在終於動手了。

可是,工人湧出了馬路之後,並沒有下一步的計劃,只是在叫囂。

梁國雄見群情洶湧,勢不可遏,得作出緊急安排,否則這群工人便成散兵遊勇,毫無組織地繼續躁動。梁國雄即向工人表示,大家一起遊行到政府總部,要求政府介入事件。但他先要跟警方安排遊行路線,請工人稍候。這個建議獲得工人響應。

梁國雄與在場的外藉警官羅禮協議了遊行路線,打算行經彌敦道,然後到尖沙咀乘船到中環,再遊行到政府總部。

2時30分,八號風球懸掛,紮鐵工人在風暴中開始遊行。

當時,沒有多少工人意識到要採取有紀律的群體行動,「阿Man」便憑著他在居民組織搞活動的經驗,自發擔任遊行糾察。人群之中,「阿Man」孤立地整理著隊形,控制人群秩序,並安撫著工人們的情緒。

窩打老道

遊行隊伍前進至培正道及窩打老道交界,被警方以在颱風期間阻塞交通為理由,阻截約十分鐘。

幾名「職工盟」及「街工」幹事則預備了遊行物資,包括大聲公、橫額等,在廣華醫院外會合遊行隊伍。他們不久就見到數百名紮鐵工人沈默地遊行,原來,工人為了不騷擾醫院中休養的病人,全都忍耐著,沒有喧嘩,一腔怒火在沈默中燃燒,氣氛很是詭異。

遊行隊伍到油麻地消防局外,被警察築起的一層人牆阻擋。警方指紮鐵工人走出彌敦道就會阻塞交通,加上渡輪在風暴期間已停航,要求工人結束遊行。

工人怒火終於爆發,走在最前面的百多人在怒吼中與警察推撞,衝破警察人牆,再前進約十米,再衝破第二道警察人牆。

不妙!第二條警察防線之後,原來是十多架警察大型衝鋒車組成的路障,伴著上百名配有圓形防盾、警棍、頭盔的防暴警察,陣容有如2005年警方對付抗議世貿會議的示威者!

警察匆匆組織起第三條人牆防線,阻擋了工人衝擊的勢頭,但廿多名工人越過了人牆防線的兩翼,繼續向前跑,想以身體撞開攔路的防暴警察!有防暴警察手起棍落,毆打工人,混亂中,數名工人被打傷。

颱風吹襲,打工仔女從工作地點撤退回家,多數記者到各處採訪有關新聞,只有少數記者跟隨紮鐵工人遊行,而且他們都沒有走在龍頭,否則這衝突場面便會被拍下或記載下來。

梁國雄見形勢危急,即跑到在隊伍之前,以大聲公呼籲紮鐵工人冷靜,不要再衝擊,以免墮入警方的陷阱,否則有工人被捕,整個工潮會被抹黑。

梁國雄又說,大家仍然要到中環政府總部,但眼下渡輪停航,他呼籲所有紮鐵工人從路旁站口進入油麻地地鐵站,一起乘坐地鐵到中環。

眼見被警察截停,不少工人氣憤難平,有些認為應就地靜坐,阻塞馬路,把事件鬧大。有些不同意梁國雄呼籲,想繼續遊行的,更指著鼻子罵他,氣得梁國雄把咪高峰遞給他︰「嗱,俾你講晒佢啦!」

後來,紮鐵工人雖不情願,但眼見警察嚴陣以待,也得接受梁國雄的建議,魚貫進入油麻地地鐵站。

油麻地地鐵站

「我冇郁手,做乜打我!?」有些被防暴警察打傷的工人十分憤怒,不停地糾纏著警官,要求警方作出交代。警方認定了這群紮鐵工人是危險的炸彈,大批警員跟隨工人進入地鐵站,從旁監視,對於被毆打的工人的質問置若罔聞。

工人到油麻地地鐵站後,發現很多人在擠地鐵歸家,幾百名紮鐵工人想乘地鐵到中環並不容易,於是改為在油麻地地鐵站靜坐,要求政府立即處理工潮。

這時候警方加派人手,可謂「精英雲集」,好些駐守在中環、灣仔、銅鑼灣,專門負責處理公眾遊行集會活動的警員和警官,包括行動指揮官劉業成和一些便衣警察,都全跑到油麻地地鐵站。在地鐵站的警察少說也有四、五十人。

有些工會幹事早就跟這班警察交手多次,向警官打趣地說︰「乜今日咁齊人?你地特登嚟晒呢度招呼我哋呀?」警官當然是否認啦。

這時,「街工」的立法會議員梁耀忠已趕到,與梁國雄一起跟在場的警察指揮官商議。梁耀忠一直不停致電勞工及福利局局長張建宗,但張的秘書說,因為風暴,部門已下班,聯絡不上張。後來,一度有傳言謂,勞工處助理處長黃國倫會到梁顯利中心與工人會面。

幾百名紮鐵工人在地鐵站中不停地叫口號,很多因颱風忙於歸家的市民都好奇地觀望,有的更用手機拍攝。

時近黃昏,事件沒有解決的跡象,有些紮鐵工人感到洩氣,自行離去。傍晚6時,梁國雄與工會幹事們共識,建議所有紮鐵工人先離去,大家再召集更多的同業兄弟,明天早上9時,風雨不改,在天光道地盤集合,之後遊行至政府總部。工人接受此建議後迅即散去。

油麻地 香港職工會聯盟

十多名工會「職工盟」及「街工」的幹事們,及自發的工人糾察「阿Man」,到「職工盟」開會,準備翌日遊行的各項工作,這裡步行至油麻地地鐵站只需三分鐘。

一群便衣警員就竟在「職工盟」會址樓下的升降機外守候,要逮捕蒙兆達和吳冠君,前者更被鎖上手銬,麥德正見狀,欲跑回地鐵站,找記者來採訪,卻被另一群埋伏在大廈門口的便衣警察抓住。

他們被警察以發起非法集會或非法罷工(香港仍未有保障合法罷工權利的法律條文,何來「非法罷工」的罪名?)的罪名拘捕,即分別被押上三輛客貨車,梁國雄和梁耀忠亦登上客貨車,陪同被捕的工會幹事到警署。

油麻地警署

吳冠君、蒙兆達和麥德正三人被捕到警署,不時有警員對他們說︰「大家都係做自己嘢啫,我地都明白你地立場。」之類的說話,彷彿表示身不由己。

大約半小時後,一位笑容可躬的警司對三人表示,警方原來並不想把他們三人帶來警署,但因為當中有人在警員調查期間沒有出示身份証,才會這麼辦,若警方調查到有人組織非法集會,才會提出起訴,三人可立即離開警署了。

三人在警署待了四十分鐘而已,對於警方強硬拘捕,卻又輕易釋放的處理手法,真是啼笑皆非。

這可能是因為有高級警官對於當天工人與警員肢體衝突的事件不能接受,便抓了作為組織者的工會幹事,打算恫嚇這些「搞事頭目」,但警方高層大概認為這樣做太沒有政治頭腦,會引起社會輿論評擊,便迅速放人。

其實,警方拘捕工會幹事根本捉錯用神,工會幹事根本不是「搞事頭目」,紮鐵工潮作為一個一發不可收拾的群體行動,已有其自主性和獨立性,沒有什麼人可以煽動到工,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的行動。

他們才踏出警署,電台節目《左右大局》主持人即致電「街工」的梁耀忠及麥德正,做了近半小時的直播節目,炮轟警方拘捕三名工會幹事。

經過了這一番折騰,三人終於可回去「職工盟」開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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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工潮僅僅發展到第二日,已經風起雲湧。十年前的紮鐵工潮,工人充滿著有理由的躁動,行動力驚人,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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