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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病申索之路系列】 電話投注員十年做到殘 馬會拒續約 不認職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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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工新聞】做文職不一定安全。也許正因為較難出現肝腦塗地血花四濺的暴烈情景,各種職業病都平日被忽視而變得更加凶險。「我想抽筋好易架咋,拎本書揭下睇下就得。」行年52歲的生哥看似中氣十足,旁人卻未必知道這位前度文書達人連拿筆拿筷子都不易辦到,自兩年前更不獲僱主續約,生計大受打擊。
 
在香港,工傷受害人固然慘,但職業病患者可能更難在現有制度下討回公道。
 
亞洲最大慈善機構  員工先後猝死
 
八十年代前,坊間有云真正統治香港的是怡和、匯豐,還有讓眾多市民又愛又恨的馬會。老一輩馬迷迷信,說馬會徽號上那根彎彎的馬鞭刻意設計得像一把刀,彩池一開就斬到賭仔一頸血。不過「被斬」的除了賭仔,還有員工。提到前僱主,生哥對它的動向瞭如指掌:「今年話做咗亞洲最大慈善機構吖嘛。」賽馬會慈善基金今年初在倫敦財經報章City A.M. 的「世界慈善指數2015」裡成為首個晉身前十名的亞洲公益機構,但馬會對生哥卻相當無情。他在電話投注中心付出10年勞力換來五癆七傷,僱主卻再三冷待他的職業病申索,最後更拒絕續約將他掃地出門。老員工的下場,大概還及不上退役馬。
 
提到文職工作,旁人往往以「坐冷氣房」形容,但生哥的工作環境談不上舒適,「公司夜晚唔開冷氣,好焗」。他在沙田馬場的電話投注中心當值,2003年入職,在這棟1978年落成的建築物開工,不少過時的設備都教人用得不順手。「張電腦檯,keyboard前面係有條木頂住嘅,一郁隻mouse就死,頂住晒。」
 
小小的不順手長年累月之下就是大大危害。提到滑鼠,2005馬會仍在採用舊式膠球滑鼠,用久了失去彈性感應不良,「下下要撻落去先至有反應」,容易釀成腕管綜合症。當時出任工會理事的生哥向僱主投訴,公司才轉用光學滑鼠。
 
賭仔搏殺時生哥也要搏殺,由傍晚6點鐘一直通宵工作至翌日清晨7點半,公司合約要求每個月開工180小時。眼睛不斷看著螢幕追場數,眼壓增高。手呢,每次為客人投注都要拍下鍵盤作實,「我拍transaction拍得多。」右手拇指積勞成疾,一發力就出事,而且那不是多大的力氣,「會抽筋,拎重嘢囉,揸筷子囉,都會抽。」
 
文職也會做死人。「2012年馬會call centre有人做到死,你返去查下就知。」電話投注部兩個月內有兩位員工先後猝死,惟馬會強烈否認是過勞死。工會發言人指公司要求員工在特定時段不得離座,連如廁也成問題。假如兼職也可以做到死,全職的生哥亦難以無穿無爛。2011年12月深夜,他開工期間突然全身僵硬,即時叫救護車送院,打「鬆肉針」。到2013年7月,他被驗出患上頸椎間盤移位。
 
翌年,馬會不再跟他續約,一字不提理由。
 
僱主冷對醫生建議 「寸到出信問咩叫light duty」
 
年過五旬不獲續約,拿著那筆被強積金「對沖」過的遣散費,帶著一身傷患,徬徨可想而知。生哥摸著自己的身體比劃,肩膀與胸肌之間的肌肉都腫起來了,頂著襯衣,而且左右兩邊都是。「我想抽筋好易架咋,拎本書揭下睇下就得。」他現在連執筆寫字也無比艱困:「填份200字都唔夠嘅表,可以填咗我兩個鐘。」
 
傷患讓他難以再工作,但現行制度並未給他應得的賠償。比較為坊間熟悉的工傷賠償制度要求僱主在14日內向勞工處呈報工傷個案,這個明確期限意味著有作為明確轉捩點的「工傷」事件,慢性累積的職業病卻不適用於這個情況。事實上生哥亦試過循工傷途徑向公司呈報,馬會根本不理睬,亦沒有向勞工處呈報,僅僅當成普通病假處理掉。
 
循呈報職業病的途徑去索償又如何?一般來說,首先打工仔得主動求醫,然後醫生得確認那是職業病個䅁,確認完再填寫特定表格向勞工處呈報,勞工處介入跟進後還要老闆賣帳不拖拉,索償才有機會順利展開。
 
傷歸傷,鬥心十足的生哥不怕過關斬將逐級打大佬。早在2009年,他特地前往勞工處轄下位於粉嶺的職業健康診所為手部傷患求醫——尋常醫生或於習慣開病假紙,卻未必熟悉辨認職業病以及處理申報程序。職業健康診所的醫生要求馬會將你調往工作量較輕崗位(light duty),但僱主的回應極其冷淡,「馬會寸到出信問返轉頭咩叫light duty!」
 
如是者,職業病申報程序從未啓動過,公司亦未有改善待遇或增加人手配含。生哥到勞工處僱員補償科求助,勞工處卻不准他把表格帶回去填寫,苦煞他連執筆也執不起來的手。
 
帶遺書到立法會控訴 
 
循勞工處正規途徑無法討回公道,生哥勇於在其他位置發聲,在立法會各項會議也是常客,不時聲討馬會漠視電話投注部人手不足問題:員工工時長,缺乏醫療津貼,兼職員工不准告假,公司吸引境外投注到頭來員工做到上氣不按下氣……說到聲哭俱下,情況卻未見好轉,「我連遺書都帶埋上去。」
 
有冤無路訴到這個地步,生哥對香港政局亦不乏嘲諷,覺得馬會和保皇黨過從甚密。談到2009年馬會在天水圍的電話投注中心開幕,時任民建聯主席的譚耀宗獲邀出席開幕禮,生哥加了個注腳:「嗱,曼聯嚟香港會俾飛民建聯派,咪咁解囉。」
 
到立法會多次發言,畢竟是評鑑政策多過直接處理自身困境。2014年被馬會不再續約後,生哥甚至嘗試接洽平機會,惟最終不獲受理。那是雨傘運動被清場前一個月,他在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之下與病痛纏鬥兩年,為了紓緩痛楚還得要每星期給500元出來做推拿。
 
缺乏勞工法訓練 醫生疑未見過呈報職業病表格
 
直至最近總算出現轉機。生哥在天主教勞工牧民中心職員陪同下再度向私家醫生求診,人經歷多次挫折後變得充滿準備,特地列印了勞工處指定的〈呈報職業病表格〉上去遞給醫生請他填寫,醫生寫了確診紙,好歹啓動了職業病呈報程序。收到表格的時候,醫生一臉疑惑,彷彿從未見過那種表格,對職業病呈報程序十分陌生。
 
這種陌生每年讓幾多職業病苦主錯失索償機會?無人說得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生哥索償的旅程尚未捱到終點。專業診斷出來了,呈報程序是啓動了,可是馬會依舊向勞工處矢口否認他的情況屬於職業病。剩下的索償選擇就是對簿公堂,幸運獲批法援讓經濟拮据的生哥「有得打」,官司結果如何還得拭目以待。
 
職業病受害人還會遇到多少難關?下一篇訪問將繼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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