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剛捱過了幾個月包番茄的歲月,參加食宿交換的時候,有了閒暇,就覺得總要為旅程記下什麼,以為可以解答自己為了什麼走到澳洲打工度假。那時候下筆,第一印象就是薪優工時短的神話和現實上打黑工的強烈落差,因此行文側重在揭露打工度假黑暗一面;今年(2015)在柏斯再度執筆的時候,發現打工度假已經不受嚮往。
有關打工度假的負面新聞已被廣泛報導,例如幾個月前澳洲廣播公司(ABC)就報導過打工度假的受剝削情況,而且被港台媒體引述報導。更確鑿的證明在於打工度假簽證申請的減少,根據澳洲移民局的報告,2014年台灣和香港公民申請簽證數目分別比2013年少15.8%和19.6%(注一)。
來澳打工度假真的走向沒落了嗎?
澳元匯價跌兩年 1兌7變1兌5.5
背包客減少的原因不解理解。背包客來澳打工,不論是旅遊,或是要衣錦還鄉,都需要賺取一筆可觀的收入。然而在澳洲賺旅費愈來愈不吸引,澳元持續下跌(兌港元及台幣),至今年9月,澳元幣值已比去年同期下跌了15%。換言之,清貧的背包客要面對的是,將自己整副家產兌換到一個不斷貶值的貨幣,辛勞工作的成果就因貨幣貶值縮水。
以自己為例,我在2013年年尾到澳洲時,以1澳元兌7港元的匯率兌換了2,600澳元;今年回澳時,以1兌6.5的匯率換了1,300澳元,現時(15年9月)的匯率大約是1兌5.5。我突然成為了外幣炒(輸)家,只有等待澳元回升。
相信不只是我,這幾年的背包客都面對同樣的問題,但這問題似乎沒有引起太多討論(因為錢都花光光了?)。余雖一介草民,窮經濟之理,非吾輩所能及也,然善用互聯網,縱覽各方資訊,深感澳幣跌勢未了,在此奉勸各位打算來澳打工度假的朋友,多注意匯率走勢。
背包客無選票 明年抽稅32%
此外,今年5月澳洲政府撤銷了對背包客的免稅規定。在2016年7月前,打工度假簽證者仍可以得到與澳洲公民同樣的稅務待遇,年收入少於18,200澳元者,獲全數退稅,高於18,200元者,則按收入水平抽取不同稅率;不過,由2016年7月起,打工度假簽證者將按非公民的稅務待遇收稅,不論收入多寡,均收取32%稅率(注二)。在這種稅率下,儲旅費變得極為艱辛。以兩個例子說明:
1. 現時澳洲的法定最低工資為時薪17.29澳元,以標準工時每周38小時計算是657元,抽32.5%的稅就剩下約446元——亦即,閣下須用這446元付房租,處理膳食,付交通費或付油費(有車的話),假設上述生活費用為120元,閣下就只剩下326元作儲蓄。若然閣下交遊廣闊,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好與良朋共飲,將更足襟見肘。
2. 以黑工為例,黑工本來就不按最低工資水平支薪,但部分僱主會為黑工僱員向政府虛報工資和工時,虛報的薪資同樣需要繳稅。去年我當了四個月的包番茄黑工,老闆就幫我報了900多元的稅,我亦因此多了一筆退稅的款項;亦即由下年7月開始,打黑工的背包客就少了一筆額外的收入。
這項政策可見澳洲政府是站在剝削背包客的一方。雖然,在什麼地方工作和生活,就必然會享用到當地的公共資源,因此繳稅亦無可厚非,不過向沒有完全公民權利的背包客抽重稅,顯然是向弱者開刀。澳洲政府近年設法減少財政赤字,向沒有政治參與權的背包客抽稅,對執政黨著實沒有政治代價。
如果說抽稅是要保障本地勞工就業,政府大可減少批出打工度假簽證數目以減少外勞人口,然而澳洲政府仍來者不拒,只在乎背包客交稅。我的推測是,在重稅之下,以歐洲(英、德為主)和港台為主的來澳背包客會逐漸萎縮,結果可能是整體背包客減少,亦可能是由發展中國家背包客取代減少了的勞動人口。
食宿交換計劃 不納入集取二簽工作範疇
最後要提醒背包客的是,澳洲政府規定,在2015年8月31日後,食宿交換計劃不再納入集取二簽的工作範疇。相關部門的理據是發現有農場以提供二簽為招徠,剝削背包客(注三)。打擊剝削固然值得支持,不過比起以僱傭形式經營的農場,我認為參與食宿交換計劃卻是較為安全的辦法。以本人的聽聞,僱傭形式農場的剝削情況同樣嚴重,賺到的薪水可能只夠抵銷生活費,在計算二簽的工作天數上亦出現少算的情況。
我的忠告是,去偏遠地區集二簽之前,先問清楚集二簽日數的算法,例如只算工作天抑或包含休假等;此外,準備離開該地區的方法和路線。
也許,澳洲往後不再是打工度假的天堂;也許,往後有更多人去更多不同國家當背包客;也許,往後提起打工度假,並不一定是澳洲,不一定談論打白工黑工,不一定是大部分時間賺錢,小部分時間旅遊的模式。如此看來,來澳打工度假的沒落也不是壞事。
注釋:
一. Department of Immigration and Border Protection: Working Holiday Maker visa programme report, 31 December 2014
二. Parliament of Australia: Changed rules for working holiday makers
三. Senator the Hon Michaelia Cash: Strengthening integrity in Working Holiday visa program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