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香港社會保障學會出版新書《確立全國統一養老保險制度》[1]，倡議中國養老保險制度的改革。明天（1月25日）晚上，兩名作者將於序言書室舉行新書發布會。筆者有幸合寫書中其中一篇文章，趁此機會跟大家談談這本書的一些背景，讓有興趣的朋友多一點基礎了解本書倡議的內容。
中國養老保險制度極簡介
在香港，有關全民退休保障的討論超過30年，跟爭取普選的歷程一樣漫長，一樣遙遙無期。然而類似全民退保的供款式養老保險制度在中國早已出現，初時僅限於公務員、國有企業和部分城市，到了《社會保險法》在2010年通過，養老保險才正式普及至全國所有工作的人。同期確立的包括工傷保險、醫療保險、生育保險、失業保險和住房公積金，合稱「五險一金」。
養老保險的運作與倡議中的全民退休保障相似，就是員工和老闆按工資特定百分比供款（以深圳為例，員工供8%，老闆供13%），加上政府注資，供滿15年的人在過了退休年齡後（男60歲，女50歲），就可每月得到一筆養老金，供款越多金額越高。
目前面臨的嚴重問題
這樣的制度看來非常理想，但實際執行出現多個嚴重問題：
- 參保率極低，目前只有約20%勞動人口有社保；
- 欠供社保經常成為工人集體維權的導火線；
- 過了退休年齡還在打工的人無法繼續供社保；
- 嚴重欠供導致社保基金出現超過二萬億人民幣的空缺；
- 各地制度不一、供款比率不一、社保基金管理方法不一，導致混亂。
為什麼要要全國統一？
在上述列舉的多個嚴重問題當中，最後一項比較特別，因為主要不涉及供款，而是關於制度混亂。
實際情況有多混亂？簡單來說，《社會保險法》規定各省、自治區及直轄市自行制定社保政策，縣級以上的部門負責該行政區域（縣或市）的社保管理。另一方面，全國各地的法定最低工資都不一樣。換言之，全國有34套不同的社保制度，數百個管理社保的單位，各縣市供的社保金額也有分別。
問題是，工人不一定會固定在原居地工作。在過去30年，中國有數億人離開家鄉，到東部的城市找工作。那麼他們的社保應該由哪個地方政府負責？是他們的老家，還是他們的工作地點？若工人從一個城市離開，到另一個城市謀生，社保又有沒有著落？若工人在工資水平較高的南方打工，回到老家卻只能拿標準較低的養老金，公平嗎？這些只是各地社保制度不一致引發連串問題的皮毛。相關的細節，正是本書要探討的課題。
政府的算盤
可是目前可見，面對這些問題，政府的態度並非加強執法（說好的依法治國呢？），監管違法企業，而是視社保為經濟發展的負累，增加企業的成本。具體情況包括：
- 自2016年來，政府計劃調整一些政策為企業「降成本」，當中包括降低社保供款額；
- 計劃延長退休年齡，減少社保開支；
- 被企業欠繳社保的員工補繳社保困難重重；
- 今年9月，叫停要求企業按照員工實際工資而非最低工資供社保的政策；
- 同是9月，稅務部門暫停向企業追討欠繳的社保供款；
- 政府鼓勵向私人保險公司投保；
- 容許社保基金投資國內股市。
這就是中國養老保險目前的概況。《確立全國統一養老保險制度》這本書，就是針對當中一些問題，以認真的政策研究探討改革方向的嘗試。
註釋：
1. 莫泰基，黄於唱著；中華書局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