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工新聞】自2018年11月起,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下稱惠特尼美術館)近百名職員發起抗議,要求掌管武器生產商Safariland的副館長沃倫·B·坎德斯(Warren B. Kanders)辭職。Safariland生產的催淚彈被美國警察用來在墨西哥邊境襲擊移民工和抗議者,也被指用來對付在波多黎各抗議的人民。這場抗爭歷時大半年,不僅引來社會行動者的大量抗議,更激起美術館參展者集體退展,最終迫使坎德斯辭職。
武器生產商的利潤來源無分國界。Safariland旗下的防武廠商Defense Technology便為香港警察供應海棉彈。沒有這些發戰難財的武器供應商,各國的警察根本無法頤指氣使地對付抗爭者。這次美國藝術工作者的抗議,直指這些躲在執行暴力的警察和政權後的生產商。
主管被爆是催淚彈生產商 引起上百名員工抗議
根據媒體藝術新聞(ArtNews)的整理,早於2012年7月,坎德斯便宣布以1億2400萬美元(約9億7千萬港元)收購Safariland。成為公司董事長和行政總裁的坎德斯,指Safariland「在安全、可靠性和產品設計上都擁有驚人的往績」。但事實上,Safariland的往績大有問題。公司的前副主席理查·比士唐(Richard Bistrong)曾被指為了得到防武的合同而私下賄賂外國組織。
直至2018年11月,美國警察被指在聖地牙哥(San Diego)、加州(California)和墨西哥提華納(Tijuana)的邊境大肆施放催淚彈攻擊移民工,而其中一篇報道則顯示催淚彈筒印有Safariland的標誌。兩日後,另一篇媒體報道指出坎德斯與Safariland的關係,始牽起了近百名美術館員工的集體抗議。
到了2019年,社運行動組織Decolonize This Place宣布舉行九週的藝術和行動,自3月22日起,連續每個星期五到美術館舉行抗議。由紐約大學學生、視覺藝術學院和其他大學學生組成的Decolonial Time Zone同樣加入抗議的行列。同時,超過70名藝術家公開表達將退出惠特尼雙年展。在愈來愈多藝術家均決定退出後,坎德斯終於在7月宣布退出美術館的管理層。
藝術家集體退展不只表態
一篇名為〈催淚彈雙年展〉(The Tear Gas Biennial)的公開聲明指出,催淚彈雖然被稱為「次致命」的產品,實際上卻能夠並且曾經使人死亡。8個月大的甘杜爾(Layla al-Ghandour)在加沙因吸入催淚煙致命;62歲的阿布巴奇爾(Osman Abubakir)在今年2月的蘇丹抗議中吸入催淚煙窒息至死。2013年開羅則有37人因此死亡。
該文亦提到,自從911及2008年經濟危機後產生的社會矛盾和不穩定,令催淚彈生產商的利潤急升,而Safariland旗下的Defense Technology便是三間主要供應商之一。Safariland的催淚彈曾用來對付2015年反對興建輸油管道的美國原住民,亦用來攻擊2018年5月1日抗議緊縮政策的波多黎各人民。
對此,文章的三位作者提出藝術工作者不應該再一味尋求融入、代表和討論,而應該跟真正的政治力量對壘。作者們認為,藝術已經轉變為文化產業的附屬物。跟其他產業一樣,生產藝術品是為了交換,藝術品的重要性變成了在商品市場流通,而非本身要表達的內容和意欲介入的社會討論。對此,惠特尼雙年展作為這種社會行為的主要場所,便成為了一個阻塞點。「退展不僅有經濟上也有象徵性的效果,它不只是向被國家壓迫的受害者表示團結,抽走美術館的展品更阻礙了價值增殖的迴圈。」
原住民藝術家:美術館不應再粉飾太平
另一位退展的原住民藝術家加拉寧(Nicholas Galanin)則點出美術館粉飾太平的情況:「身為一名原住民藝術家,我已經習慣了被當作奇觀般展示。原住民的文化在世界博覽會和陳列櫃被物化展示,當我們的人口因為飢餓和清洗而不斷下降,我們祖先的骸骨則安然保留在博物館。」
「惠特尼跟其他博物館一樣,以有毒的善舉來製造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氛圍,掩蓋了社會中的經濟不平等、文化壓迫、歷史清除和白人內疚感。(…)我放在惠特尼雙年展的兩件作品之一White Noise, American Prayer Rug (2018) 便與此有關:用以分散我們對經濟、文化和環境事實的東西,正在不斷保護和證明當下的社會現狀。」
加拉寧也指出媒體將報道的重心放在是次抗爭的各種衝突場面上,只是不斷創造新的奇觀,不僅無視了籌辦這些運動背後的一連串行動,同時抹去運動當中參與者的不同觀點。
政治不涉生產和文化? 藝術工作者已行動起來
伴隨著惠特尼美術館的抗議,愈來愈多人談及毒性慈善(Toxic philanthropy)的問題。今年6月,倫敦蛇形藝廊(Serpentine Galleries)的行政總裁便因為間接持有以色列一間駭客公司而被迫下台。另外,英國石油(BP)資助大英博物館的事情亦引來了長期的抗議。該公司的擁有人薩克勒家族長年捐款資助大量文化機構,然而由於其在鴉片藥物中賺取大量利潤,不少受益者近來已對其避之則吉。
〈催淚彈雙年展〉這篇文章提到,以往不少藝術工作者由於需要在美術館等場合中工作和交際,會認為該處是不適合政治行動的場所,更會用心地規勸其他人將精力放在其他地方,然而這種風氣是時候改變:
「對於坎德斯來說,無論是工人為商業機構生產價值,還是文化本身均完全不涉政治,當中不僅沒有階級和種族的鬥爭,也沒有性別暴力。(…)然而,藝術工作者可以,也會反咬那些正在豢養他們的人。(…)假如我們相信自己反抗邪惡的能力有限,我們更應該把握每個機會行動起來。」
綜合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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