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盲人工廠>
撰文| 單永生(盲人工友;前工人代表)
2019年3月28日
■我做工人代表: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現在卻不民主...
我叫單永生,由2005年至2017年做了十屆盲人工廠工人代表。當時我抱住:「我為人人人人為我既服務精神!」同廠方多啲溝通,爭取加人工。亦傾下辛苦一年,食好啲,去旅行等等改善服務。我哋工友代表是每個部門選一個,最多票數就得,尚算叫做民主制度。我做工友代表,會為大家的利益,以工友的角度去爭取權益。不過呢啲都成過去啦。2017年取消咗工友代表,轉為小組會。現在,工廠抑壓民主制度。輔導會整個架構都是行政主導,先由職員決定,再匯報服務使用者、工友及學員,所以就不民主。尤其是這次在工廠重建的問題上......
■第一代老工人:盲人工友的尊嚴!
其實,盲人工廠不民主,並非第一日既事,由我爸爸年代開始。我爸爸1958年接受培訓,1963年正式成為第一批盲人工友,1968年第一次參與工潮。係香港起盲人工廠,係由英國盲人提出既。結果,香港盲人輔導會經賽馬會撥款,在土瓜灣興建第一所盲人工廠。1963年開幕時,共有300多名失明工友,職員師傅人數不多,生產木箱、可樂箱、啤酒箱、粉筆、粉擦、掃把、地拖、車衣、文件繩部等等。而1968年工廠爆發的工潮,是為了調整薪金。因為當時每月工資得40元,最高60元,工人要求月薪有100元。可惜,工人訴求未達到,甚至炒15位工友。後來再爭取,廠方先答應改善。
第二次工潮是1971年。當時,輔導會要轉型為訓練中心,趕工友出去工作,但好多工友都不想,於是罷工。工潮得到大學生、杜葉錫恩支持,工友在天星碼頭嗰邊靜坐半個月,有大學生供給水食物。後來,工潮得以平息。到九十年代,慢慢發展出工友及學員制。現在,工友及學員工資不同。工友按最低工資時薪34.5,其他獎勵案分數及多勞多得制度。學員就每日得 26.5津貼。
1971年後,爸爸出過去美亞公司,做漂染廠染色工作。之後結識我媽媽,拍拖結婚生小孩。點知,我媽媽突然有事,不能照顧小朋友,就由我爸爸一手湊大三個兒子。九十年代,爸爸返盲人工廠做,1998年退休。跟住去失明人協進會做義工導師,教新失明人士學行路。2004年工廠再聘用返佢,做到2010年結束工友生涯,轉左學員身份。直至現在,將近十年,總算老懷安慰。但工廠重建,要我地暫時搬去去屯門,實在太遠了。
■我與老婆工廠相識:又喊又笑,互相扶持!
除左我同爸爸係工廠,我老婆都係工廠工友。2009年,我見到一位女工友 ,佢初初入嚟做,好被動。當時坐我對面,我嘅背脊對住佢。後來,佢覺得好凍,因為對住冷氣口。於是佢調位,調嚟我嗰行,我就常常望住佢。我覺得這個人好特別,內心好多唔開心的事。有一天,佢突然問人借電話叉電,我自告奮勇:「我有叉電插蘇!」借畀佢差,佢唔該我,我問佢攞電話。
佢又驚唔夠數。因為我地人工都好低,57元底薪,之後的包數是斷件計。然後,無意中,我爸爸約佢在將軍澳吃飯。果日我要玩音樂,不在工廠。到我約爸爸晚飯,先得知到約埋個工廠女工友。我感到奇怪,但請埋佢食飯喇。我同爸爸爭住畀錢。結果,都是我畀錢。
正式拍拖係2010年1月24日。當日因為我爸爸突然唔見咗銀包,本來我約左女朋友三點鐘,結果延遲三點半。我哋相處到結婚,經歷重重考驗,但都跨過。起初我唔知佢有冇信仰,我以為佢只為咗我先信耶穌,但佢原來早已接受,但冇人好好栽培。我地有喊又有笑,有發脾氣,亦有互相默默忍受。我多啲了解佢,反而屋企不了解佢的心情。佢想離開娘家,想結婚,我都祈禱交託,睇下上帝畀唔畀。點知,出人意表! 教會重建2012年先落成,我哋 2013年結婚時,剛好教會出咗通告,可以行禮! 婚禮全靠弟兄姊妹的幫手。我最欣賞老婆詠雪會安排流程,結婚過程一齊參與,一齊影婚紗相都好開心。總之,比我哋預期ok,順利完成。婚後,好多嘢需要學習,互相扶持,互相體諒。最緊要我地身同感受,有傾有講,呢段婚姻是漫長的。
■繼續爭取:自力更生,不靠綜援!
我地一家三口,係工廠辛勤工作,互相照顧。希望盲人輔導會管理層,不要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呢個社會要以民為本。而家重建,要將我們暫時搬遷去好遠。我們不想入屯門工作,因時間車程路程太遠。我哋期望在市區,或者南昌街總部安置一些失明人士。因為我哋實在極不方便。石硤尾總會可以自行出入,較熟悉。希望政府都要有責任,搵一個地方,畀盲人工廠及工友的生存機會。我地自力更生,不需靠綜援度日,因綜援都是納稅人的金錢。最後,希望社會人士多關注呢間香港唯一,以及亞洲唯一一間盲人工廠,我地超過56年,見証香港歷史。